赫拉笑著，“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時，說過什麽。”

夜南保持跪著的姿勢，“記得，我說過，我是神帝的接班人，在東方都不對任何人行禮，更何況是西方之神。”

“高傲如你，清高如你，是絕對不會向任何人屈膝示弱的，這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，現在，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這般，你，太讓我失望了。”赫拉依舊笑著，語調漸漸變冷。

夜南依舊不動，堅定回答：“我也很平凡，我只是想救我愛的女子，請您成全。”

赫拉輕嘆一聲，忽然，仿佛被擊中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，拉起地上的夜南，“我說過，或許結果不是自己最想要的，可過程，一定會很有意思，對不起，我幫不了你，你們還能幸福的相處的幾日，好好珍惜。”語畢，赫拉便走了。

赫拉知道，這一戰，她輸了，她不該心軟，以夜南的性子肯定會將這一切報覆在她的手下身上，可是，當那雙那般堅定，清澈，認真的眸子，告訴她，他只是想救他愛的人，仿佛讓她看到了年輕的自己。

她，也曾這般年輕過。

赫拉猜的沒錯，夜南真的將東西天界交界的地方變成了修羅的戰場，罷了，還是她虧欠了他。

拖著沈重的步子，握著滴血的幻情劍，夜南懷著覆雜的心情，一步一步，艱難地走到了雪晗宮，他曾告訴過她，等他回來了，一切就好了，而現在，他不知道怎樣去面對她。

原本純凈的白色，此刻，變成了鮮艷的紅色，一如，他自己，原本純凈的白袍，沾滿了鮮血，變得不堪。

入眼，熟悉的一切映在他的眼眸，甫停下腳步，周圍的一切都是這樣熟悉，他記得，這是他請朋友幫自己準備的婚禮。

大步進去，喜房內，一身鮮紅喜服的女子，如瀑的青絲高高束起，媚眼靈動；她的聲如黃鸝，笑若春花；她鶴立雞群，像一株妖而不艷的美人蕉，又像是白雪皚皚的山巔那一朵皎潔的雪蓮；她的美不一而足，玲瓏多樣，變幻著，教人難以用言語形容。

哪怕她只淡掃脂粉，卻連一個不經意的旋轉，也會羨煞縱生。

“瓏兒。”夜南輕輕喚道，仿似大聲一點就會嚇著她，長臂從後面抱住女子的纖腰，他將頭放在她的肩上，“瓏兒，我好想你，瓏兒，瓏兒……”

女子渾身一僵，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，楚瀾珂說的沒錯，他愛的還是未央瓏，他一直忘不了她，而她，只是一個替身，僅此而已。

“瓏兒，對不起，對不起。”夜南絲毫沒有發現女子的不對勁，歉疚的說著。

好久，千樽月推開夜南抱著她的手，幽幽的轉過身，捧起夜南的臉，一時間，二人四目相對：“夜南，你看清楚，我是千樽月，不是未央瓏。”

“不，你就是她，你就是她。”夜南嘴裏重覆著這句話，千樽月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，瞬間冰凍。

她瞧著焦急的夜南，心下苦澀不已，呵，真傻啊，她愛了那麽久，卻發現，自己所愛之人愛的並不是自己，而她，只是一個可笑的替身。

僅此而已。

世間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嗎？

拂開夜南的手，千樽月決絕的轉身，“你愛的，一直是她，對不對？”

夜南的眸華瞬間黯淡，千樽月直直的望著他，“告訴我，對不對？”

夜南沈默，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回答她這個問題，他更不知道她能不能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，一個美好的夜南。

剎那，夜南開始痛恨這樣的自己，無能的自己。

“我一直是她的替身，是嗎？”千樽月努力壓下的淚水，在夜南的沈默爆發出來，夜南只是愧疚地看著她，一言不發。

“我……明白了。”千樽月沒瞧夜南一眼，哭泣著跑了出去。

“我……”夜南剛伸出的手，僵在了半空之中，他能說什麽，告訴她，他愛的是她嗎？他做不到，他不能那樣自私的對她，他已經毀了一次她，他不能再這樣做了。

為今之計，只有那樣了。

千樽月跌跌撞撞的回到房後，關上房門，什麽都沒做，只是一再那靜靜地坐著，一動不動，像個正在雕落的雕像。

時光就這樣過了三日，千樽月和夜南彼此都沒有找對方。

疲倦的月亮躲進了雲層休息，只留下幾顆星星像是在放哨。

千樽月縮在墻角，被子緊緊的將她裹住，只留下兩只漆黑的眸子，驚恐的看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，眼中的晶瑩不斷地下落。

不可能，這不可能，她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，那都沒去，那些不是她幹的，不是的，她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。

心中的恐懼漸漸加劇，身體越發的顫抖起來。

“嘭——”

房門被打開了，黯淡的月光跑了進來，只是一晃神的功夫，夜南就來到了她的身邊，抱住她顫抖的身體。

“月兒，我在。”夜南低低道。

千樽月停止哭泣，轉過頭看著夜南，確定是他後，她一下就撲進了他的懷中，“師父，我是殺人了，那些人是我殺的，是我殺的……”她激動的說著，瞳孔睜得極大，裏面，全是恐懼。

仿似，眼前又看見了那些死去的人，張牙舞爪的圍在她身邊，向她討命無數雙血淋淋得手，在她的周圍狂抓，恨不得將她撕裂，那種痛苦，她在一次體會到了。

“不要過來，不要過來……”她一把推開夜南，雙手胡亂狂抓，“不要過來……”

夜南抱住了千樽月，可她的力氣大的嚇人，一下就將夜南彈開了，夜南對千樽月身體的這種能量很是震驚，一個晃神之間，千樽月竟然開始在自己身體上留下一個個印記。

夜南慢慢走近她身體，一邊走，指尖的那抹綠色光芒越大，最近竟將千樽月包裹了起來，慢慢的，千樽月不在掙紮，最後慢慢的穩定下來。

夜南幫她掖好被角，冰涼的雙手探上她的額頭，夜南運用法力進入她的元神，元神在法力的驅動下，原本氤氳的元神漸漸清明起來，那一團本來渾濁不清的元神，居然也正在蘇醒。

只需一個天劫，那麽，罪魂必定蘇醒。

到那時，結果不是任何人所能承擔的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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